林夏泉老中医除痫散辨治癫痫的临床经验（摘录）

虚心

　　林夏泉先生( 1908-1980) 是广东省中医院历史上九大名医之一，擅长治疗癫痫、脾胃病，以及内科、妇科和儿科杂病，有丰富的临床经验和显著的疗效。由于医术精湛，学识渊博，深受广大患者的尊敬和热爱，并于1979年被授予“ 广东省名老中医” 称号。林老先生认为癫痫之因，考古人论述可因先天因素或因后天因素，而临床所见则以后天因素为多。在后天因素中可有风、寒、暑、湿、燥、火、疫毒之外感因素：喜、怒、优、思、悲、恐、惊刺激之精神因素；饮食不节，过食膏粱厚味损伤脾胃之生活因素；因跌仆损伤脉络之外伤因素等等。上述因素每每相互交错，或互为因果，但癫痫之所生，主要由于体内气血虚弱，脏气不平，而造成风、痰、虚交错为患。由此可见癫痫之发作总不离在本为虚，在标为实。虚者正气虚，脏腑气血虚弱；实者，邪气实，风痰壅盛。病因由于大惊大恐，伤及肝肾，或饮食失调，脾不运化，脾肾虚弱，聚为痰涎，一旦肝气失于调和， 血虚风动，触及积痰，乘势上逆，壅闭经络，阻塞清窍，以致突然发痫，主要由血虚风痰气逆所致，若以先天因素而论，此病多发于儿童时期。故其治疗应抓住风、痰、虚之理，而立祛风、化痰、养血之法，治疗原则除痰通窍息风定痫为主，平时以补脾肾柔肝。林老创制经验方“ 除痫散” 一方，谨守病机，用于临床颇有验效本病的病机是脏腑气血虚弱，主要肝脾肾三经，肾虚则肝失濡养，水不涵木，肝风内动，脾虚则精微不布，痰涎内结，偶因情志失凋，饮食失节，劳累过度，肝风夹痰随气上逆，清窍被蒙而突然发作，辨证施治：痫病虽有比较典型的证候，但病情各有不同，如发作时有长有短，有数分钟，有日发数次，或日发一次或数月发作一次。而发作程度有轻重之分。与痰结的深浅，正气虚弱有密切关系。一般初起较轻，如反复发作，正气渐衰，痰结不化，愈发愈频，而正气亏虚，互为因果，证情亦逐渐加重，治疗上而分虚实。在发作时，除痰熄风开窍定痫。平时宜化痰健脾，调气血，祛风，养心，益肾。
　　主证：本病发作先兆：头晕眼花、头痛胸闷欠伸，旋即昏倒仆地，神志不清，面色苍白，牙关紧闭，两目上视，手足抽搐，吐涎沫，并发出猪羊叫声，甚至二便失禁，不久渐渐苏醒，症状消失，全身疲乏无力，舌苔白腻，脉多滑。
　　分析：眩晕头痛、胸闷欠伸均为风痰上逆之前驱症状；肝风内动夹痰上逆，乱于胸中，心神被蒙，故见神昏；风痰上雍故吐涎；痰走窜经脉，故抽搐两目上视；苔白腻脉滑均为痰浊蕴内；风痰聚散无常，故时发作。
　　治疗原则：除痰通窍息风定痫为主，平时以补脾肾柔肝。除痫散一方，祛风、化痰、养血，临床颇有效验。
　　组成：天麻72克，淡全虫60克，当归150克，炙甘草60克，胆星2l 克，共为细末，重者日服3次，轻者服2次，每次3克，开水送服。
　　林老对该方的配伍独有心悟，阐述精辟，组方严谨，用药精当。其中天麻祛风镇痉为主药，且有疏痰气、清血脉之功：淡全虫入肝，搜风以定搐，与天麻合用相得益彰。但是风之由来，是肝血虚所生，肝风内动则眩晕抽搐，所谓“ 诸风掉眩，皆属于肝” ；“ 诸暴强直，皆属丁，风” ，故用当归以养血、活血，而得到血行风自灭的效果，并以炙甘草补气缓急，调和诸药，且同中而助当归之补养。
　　林老在治疗癫痫时，常以汤剂与除痫散配合应用，以散剂长期服用，汤剂则间断服用。在发作较频时，配合使用汤剂以加强药效。汤剂也以除痫散为基础方，份量加以调整，如天麻6克，淡全虫4．5克，当归15克，炙甘草4．5克。如痰多，舌苔白腻，脉滑者加法半夏9克；顽痰不化者加礞石4．5克，脾虚气弱，舌淡苔白，脉细弱者加党参15克，云苓15克、乌豆衣9克；肝火旺而心烦善怒，舌质红，脉弦者加生地15克、白芍12克、石决明15克或珍珠母30克；肾虚耳呜，腰酸者加女贞子9克、菟丝子9克，川断15克；血虚面色苍白，舌淡，脉细者加首鸟15克、桑寄生15克、鸡血藤15克；心悸惊恐，睡眠不宁者加麦冬6克，五味子4．5克，生龙齿15克；大便稀薄者加云苓15克、蚕砂15克；大便秘结者加肉苁蓉15克、秦艽12克。
　　病例：男病孩，l O 岁，于1973年5月发热后十余天出现全身阵发性不自主的抽动，日十余次不等，在某医院曾做脑电图等检查诊断为癫痫。1973年8月上旬来诊时亦曾发作一次。病孩面色萎黄，喉间痰多，舌淡，脉细滑。此为正虚外感，邪与痰郁于络脉。治以补虚、祛风、化痰、镇痉。
　　处方：天麻6克，淡全虫4．5克当归15克，胆星6克，法夏6克，党参12克，菟丝子6克，进服2剂后，随症加减礞石、云苓、乌豆衣等昧，共进20剂，抽搐完全消失，遂以除痫散日1次，每次巩固疗效，至当年9月25日均无发作。
　　该病例患儿，发热后出现癫痫频发。诊断当考虑为颅内感染引起的症状性癫痫，四诊合参，辨证为气血虚，风痰痹阻络脉，以当归、党参、云苓、乌豆衣、菟丝子，健脾益气养血，滋补肝。肾，当归、鸟豆衣养血柔肝熄风，天麻、淡全虫、胆星、法夏、礞石除痰通窍息风定痫，病重时先用汤剂，20余剂抽搐完全消失，切中病机，发作控制，颇有效验，后改服除痫散日1次，巩同疗效，短期随访无发作。据当年跟师林夏泉老中医学习的弟子同忆，林老此方常用，疗效颇佳。
　　我院脑病中心刘茂才教授曾随林老先生学习多年，他在总结林老先生癫痫治疗经验基础上，结合自身的临床实践对癫痫的病因病机又有新的认识，认为风痰因素在痫证发作中确属重要，但瘀血阻滞脑髓脉络亦是癫痫发作的主要因素之一。冈癫痫之证多是反复发作经久不愈。其发作之时，气血淤滞，反复发作，必然耗伤气血而瘀滞脉络。从久病致瘀的角度来说，癫痫之证亦多有夹瘀者。再者，临床所见痫病，有较大一部分病者有明确的病因，如颅脑外伤史、脑血管疾病后、各种颅脑手术后等。这类现代医学称之为继发性癫痫的患者，从中医角度说脑髓脉络中都有痰瘀存在。鉴于这种理论指导，刘茂才教授在总结已故广东省名老中医林夏泉先生治疗癫痫经验的基础上，以林老“ 除痫散” 为基础结合多年临床实践研制而成髓脑安胶囊，经过十多年来在我院癫痫临床治疗应用，收效满意。刘茂才等总结益脑安治疗癫痫39例，结果显效18例，有效15例，无效6例，总有效率为84．62％。黄燕等通过动物模型试验证明益脑安延长致痫的潜伏时间、降低致痫电位的幅度、缩短惊厥发作的持续时间，并且未发现明显毒副作用。覃小兰等观察大鼠的癫痫发作级别、发作次数及发作持续时间。结果益脑安对PTZ点燃的癫痫模型大鼠的发作级别、发作次数及发作持续时间均有一定的抑制作用。现代医学试验表明兴奋性氨基酸介导的钙离子大量内流导致的钙失稳态在癫痫的发病中起重要作用。覃小兰等用用戊四唑( PTZ) 造模，给药4周后，测定大鼠脑组织中水解谷氨酸( G l u) 和天冬氨酸( Asp) 含量。结果表明益脑安能降低兴奋性氨基酸的含量，从而阻止钙离子大量内流导致的钙失稳态而诱发癫痫。
　　本课题组观察了添加益脑安对癫痫的临床疗效，该方对各种外伤性性、颅脑手术后癫痫有较好疗效，正在迸一步观察中，此举例说明。
　　患者姓名：孔庆荣，性别：男，年龄：48岁，职业：无。住院号：6013002
　　首诊：2008年3月5日，以“ 发作性肢体抽搐3月余” 为主诉到我院门诊就诊。时见：神清，精神一般，容易疲倦，言语流利，无肢体抽搐，无头晕头痛，无恶心呕吐，纳可，眠可，二便正常。外院行头颅CT提示：左侧颞叶病灶，不排除胆脂瘤。遂向患者交待病情，建议其到脑外科接受入院治疗。
　　诊疗经过：入院后心电图：窦性心律，正常心电图；脑电图：中度异常脑电图；胸片：心肺未见病变：生化、血常规、二便常规均未见异常；头颅M R结果回复：左侧大脑半球占位，考虑上皮样囊肿与胆脂瘤相鉴别，脑部M RA未见明显异常。建议患者手术治疗，患者因经济原因拒绝手术，给予德巴金0．5bi d口服抗癫痫治疗，二十五味珍珠丸口服化痰开窍。要求出院门诊治疗，于3月l2日出院。出院诊断：左侧大脑半球占位( 上皮样囊肿与胆脂瘤相鉴别) 继发性癫痫。
　　2008年4月8日：自诉遵医嘱服药后肢体抽搐发作次数减少，出院后至今3次发作。病人症状改善，继续之前方案，本课题方案为3个月回顾性治疗期，观察原有药物控制癫痫发作的疗效，然后添加益脑安后比较疗效。故用德巴金单药治疗3月。
　　2008年5月12日：自诉上次就诊后发作共5次，自觉偶有头部胀痛，舌淡暗，苔白，脉滑；开始加用中成药益脑安胶囊。
　　2008年6月l O 日：患者神清，精神较前改善，心情舒畅，自诉加服益脑安胶囊后发作次数较前明显减少，仅2次，且头部胀痛感消失，舌淡微暗，苔白，脉滑。继续原方案治疗：德巴金添加益脑安胶囊 2008年7月7日：自诉发作1次，为凌晨4时，余无不适。舌淡，苔白，脉滑。继续原方案治疗2008年8月4日：自诉发作1次，时间为7月30日凌晨5时。舌淡微泛红，苔白，脉滑。四诊合参，病情稳定，逐步改善，坚持此方案，2008年8月26日：患者神清，精神可，一般情况无异常，舌淡，苔自，脉弦滑。诉发作1次，偶作头部胀痛，夜间时有烦躁睡不沉，舌淡尖微红，苔白，脉滑。考虑患者病情较长，正气不足，病邪作祟，偶发头痛火眠，改用汤剂，汤者，当也，药效较丸剂迅速，药力亦较强。方案：德巴金0．5bi dX60：益脑安l O 瓶4并ti d× 30口服，汤剂7剂，处方如下：
　　天麻15g，全虫5g，当归IO g，法夏l O g，桔红l O g，石菖蒲15g，龙齿30g( 先煎)，珍珠母30g( 先煎)，丹参20g，炙甘草l O g，威灵仙15g，胆星15g，竹黄15g，山栀子15g
　　用法：水煎服，两日一剂
　　2008年9月25日，患者神清，精神佳，舌淡微红，脉稍滑。诉发作一次，为凌晨时发作，服用汤剂后头痛无再发作，夜间睡眠较好，日间精神，疲倦感较之前改善，心情亦舒畅。考虑方案正确，继续行本方案治疗：德巴金0．5bi dX60；益脑安10瓶4#ti dX30口服，汤剂15剂，守方如前。用法：水煎服，两日一剂’患者病情明显改善，且生活质量亦得到提高，患者于治疗过程中态度满意，且充满信心。患者初期用德巴金单药治疗，每月发作3―5次。添加益脑安胶囊治疗后，发作次数减少到每月1次，且服用除癫散方汤剂治疗后头胀痛症状消失，睡眠状况改善。说明添加益脑安胶囊治疗，能更好地控制症状性癫痫发作。